本帖最后由 嘉嘉 于 2013-6-13 11:04 编辑
三外婆宁静的生活破碎于土改运动。本来三外婆居住的在丛桂路十二甫新街的洋楼是属于外公的私产,是他用在香港做生意的所得购买的,而不是在家乡田地的收获 ,更不是剥削农民劳动的成果。但是在土改运动中,家乡的农会了解到我外公在广州有栋楼房,就派代表来到广州,命令三外婆把房子卖掉,把钱拿回去分给翻身的农民。那个时势有如泰山压顶,三外婆根本无力抵抗,她很无助很无奈地把那三层楼房变卖了,把钱银交给了农会的代表。我隐约记得三外婆讲过,那栋房子卖了20个银洋,也不清楚有没有记错。 我和二妹妹是在那栋房子出生的,那时虽然我才2、3岁,但是我出奇地好记性。我记得那洋楼的楼梯从楼下一直通到三楼,楼梯口有个水龙头。一楼和二楼租给了客户,我们自住三楼。楼房有阳台、走廊。我经常在阳台玩耍,张望那大街上卖“飞天榄”的小贩。 搬家那天,外婆变卖了不能在新家放置的部分家私。那难忘的一刻,在我年幼的脑海里铭刻:三外婆穿着乌黑的薯莨衫,拿着一条雪白的手巾仔,坐在酸枝炕床边抹眼泪。斜阳透过窗格影射在她惨白的脸上。 从此我们告别了外公的洋楼,租住到龙津西路逢源中约的属于房管所的楼层里,一直住了三十多年。房子卖掉了,三外婆再也没有房租的收入,她和二外婆一样也变得一无所有。我的父亲携带着她跟着我们一起生活,承诺会将她象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供养。自此,我的父母赡养了三外婆一辈子,负责起衣食住行、医疗等等的责任直到她老去。 三外婆在我读书时的某天,拉着我的手带我去看看从前曾经属于她的房子。几年前,我自己也去旧地寻觅过,那楼梯口的水龙头还在,但是楼房已经残旧,不清楚现在它的主人是谁,为什么没有进行修葺。我站在这栋楼房的面前,心潮澎湃,心头涌起登上三楼的冲动。我在此缅怀自己的童年,缅怀我的三外婆,无限唏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