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嘉嘉 于 2013-6-15 12:56 编辑
在那风云变幻的时代,三外婆与我们一起经历着艰难困苦和心理煎熬。她把全部的精力倾注在照顾孩子安排生活方面,忘我地操劳着。每天天未亮她就起床煲好一锅白粥,再去排队买菜和肉,然后把弟妹送到幼儿园,回来后就打理卫生洗衣煮饭。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她闲着。最操心的是孩子们患病,经常是几个一起去医院的。三外婆背着小的,拖着大的,一路走到医院。从龙津西路通过恩宁路、大同路、梯云路、清平路一直走到沙面的我父亲单位指定的邮电医院,她的衣服被汗水腌得起了盐渍。回来时跨过了沙面西桥,有几个三轮车夫在吆喝:“大嫂坐车啦!”我多么想坐车回家啊,可是外婆想节省那几毛钱,她拉着我的手说:“听话,我们走回去。以后给你买嫁女饼吃啊。”我在经过梯云路的酒家时就连连地回头望着那粉红色的嫁女饼咽口水。 最难过的日子是我父亲被被评为右派下放到郊区农场劳动的那几年,恰好是经济困难时期。一斤番薯、一把蔬菜也是难得的好东西。三外婆绞尽脑汁让大家充饥。她磨米糊、熬粥、瓜菜代。我们几个孩子不懂事,总是吃不饱。她尽量地让我们多吃一点,她和妈妈吃过粗涩的蔗渣包、酸硬的西瓜皮、苦涩的橙渣等,但是她不让我们小孩子吃。后来她就患了水肿病,那腿上的皮肤一按一个深窝。但是她还是千方百计地把节省下来的馒头切成片,在铁锅里烤干了装在小铁罐里,让爸爸带到农场去吃。她对我说:“你爸爸干的是体力活,吃不饱怎么行呢?”当爸爸从农场回家休息,三外婆变戏法般地搜出个鸡蛋,煎个荷包蛋端到爸爸的面前。爸爸却舍不得吃,要让给外婆吃。小碟子在他们面前推来推去的,最后爸爸把荷包蛋分开几块,夹到孩子们的碗里。三外婆就会责怪他的。 三外婆与我的爸爸妈妈患难与共,不是亲生胜似亲生,不是母子胜似母子。我年老的祖母从家乡出来,总是拉着三外婆的手,感谢她无私地照顾着自己的儿孙们。三外婆微笑着说:“他们是李家的后代,也是我的儿孙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