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历的文学“黄金时代” - 茶余饭后 - 广州市第一中学校友会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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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5-3 11:50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打印

1977年7月《广州文艺》在新会圭峰山举办创作班
　　前排中间为高乃炎，后排右二是作者

伊妮（前排左一）陆龙威（前排左二）何向芹（前排左四）黄天源（前排左五）周金灼（二排左一）

读者给我的来信如雪片飞来

到北京鲁迅文学院深造的学员
　　左起：筱敏、黄天源、（外省作者）、李兰妮、杨雪萍、李挺奋

□黄天源

　　文学杂志渐转风
　　高中班主任余老师的同学在《广东青年》杂志当主编，我便把小说投到他那里。谁料退稿。理由是：一、“暴露文学”，揭露了社会黑暗面。汽车挤、不停站，揭露了我们交通运输的阴暗面。送牛奶迟到，反映了服务质量低。纪小英的母亲生病，没有人过问，她的组织不理，她爱人的单位还要他出差，邻居也不发扬雷锋精神，帮助取牛奶。纪小英迟到回厂，结果还给领导不分青红皂白批评一顿，自己躲到桥上哭泣，这样就在读者面前描绘了一幅十分灰暗的生活画面。二、纪小英太软弱，不像今天的女孩子。三、书记不着重思想教育，情感化。就这样，《温暖》被《广东青年》“枪毙”了。我不甘心，又把它投到《广州文艺》。
　　到了7月底，《广州文艺》通知我到圭峰山办文学创作学习班，修改《温暖》，我立即向厂请假。厂书记不批准。我素来与他合不来，他拦阻我出露头角，也是自然的事。不准我公假，我请了事假，扣工资就是了。
　　在创作班里，《温暖》被当做“范文”传阅。他们大多比我年轻，像伊妮、何向芹等许多作者，大多是读《金光大道》、看八个样板戏长大的，没被外国名著熏染过。我的小说加了点政治色彩后，终于在《广州文艺》1977年最后一期发表出来，当即被读者评为《广州文艺》该年度最受欢迎的小说。
　　跟着，我写了《偶遇》。在《广州文艺》1978年第一期发表。《广州文艺》常务副主编高乃炎对我说：能连续两期在《广州文艺》发小说的，你是第一个了。随之，我被选为广州文联委员。老高既高兴又羡慕地说：我搞了那么多年，还不是文联委员，你一下子就爬头了。
　　那时的“文学新星”
　　在《广州文艺》打开局面后，《广东青年》等杂志开始接纳我了。紧接着我连珠炮地发表了《最初的体验》、《转折》。文学评论家易准及时地发表对这四篇小说的评论，“文学新星”的桂冠便戴到我的头上了。
　　1978年5月11日，《光明日报》发表特约评论员文章《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有思想的解放，才有文艺的春天。1978年8月11日《文汇报》以整版的篇幅发表卢新华的《伤痕》。“伤痕”文学由此兴起。
　　那是一个中国文艺复兴的年代。一个小短篇，就可以全国知名。文学杂志，洛阳纸贵，供不应求。人们想说而不敢说，或者想说而不知怎么说的话，都可以在自己喜欢的作品中找到共鸣。次年，《溜冰恋曲》在《广州文艺》发表，雪花般的读者来信从塞外飞来。来信读者有学生、干部、教师等等各行各业；从黑龙江到海南岛，从青海到上海。通化广播电台还把《溜冰恋曲》改成广播剧。
　　《光明的天使》在《广东青年》发表后，广东电视台立即改编成电视剧；《周末》画报改编成连环图(《在绝望的路上》)。
　　省作协主办的《作品》杂志稍慢半拍，到1978年《作品》6月号才发表了杨干华的《被蹂躏的灵魂》和我的《磁力》；7月号发表了王蒙《最宝贵的》；8月号发表了孔捷生的《姻缘》；1979年2月号发表了陈国凯的《我应该怎么办？》……跟着，广东作协在白云山召开创作会议，作协主席欧阳山决定组织一支“有组织的、战斗力的社会主义的文学创作队伍”，向省委申请了35名编制，成立广东文学院。
　　欧阳山的大实话
　　进了文学院后，无须像在工厂那样，向宣传部请创作假了，创作时间有的是，可是，我却文思枯竭，写东西好像挤牙膏一样，陷入了“创作苦闷期”。我请教短篇小说获全国奖的孔捷生，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孔捷生从北京给我寄回一封长信（后来问我要回原信，以《也谈创作苦闷期》为题发表），他要我向张弦学习，“坚持透过爱情的窗户去窥视社会问题”，“顺着红线的一端走向广阔的世界”，要走出创作苦闷期，“关键在于你对这些问题的敏感与认识深度”。
　　就在我创作苦闷的时候，中国文坛以排山倒海之势陆续推出佳作——北岛、舒婷、顾城的诗歌；汪曾祺、张洁、韩少功、张贤亮、贾平凹、残雪、马原、王小波、莫言的小说。《爱，是不能忘记的》、《绿化树》、《黄金时代》，即使现在读来，仍有余味。
　　形势迫人，为了进一步推动文学院的创作，作协决定保送一批较年青的“院士”到北京鲁迅文学院深造。其中有何卓琼、袁筱敏、杜峻、邹月照、戴胜德和我。
　　全世界都没有一所专门培养作家的学校，所以作家培训也是白费工夫的事情。能写的，不去也能写；江郎才尽者，去了回来，依然跳不出“创作苦闷期”。其实，小说家最本质的才能就是想象力。而想象是以燃烧感情为动力的，有情则生，无情则死；而情又与人生遭遇息息相关，正所谓“文章憎命达”，“人情练达即文章”，上述合起来就是创作的全部 “秘密”。当年我们这些后辈问欧阳山“创作技巧”，欧阳山简单回答：无技巧可言。当时，我们还以为他不肯传授呢。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大实话。

黄天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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