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关旧事录】之一 扎脚姑婆

嘉嘉

   【西关旧事录】之一   

                                              扎脚姑婆

       我小时候住在西关龙津西路的街巷里。家里租住的房子是三十年代的建筑，有围墙、小花园、小阳台，有铁门、趟笼门和木门。楼房的中部有个小天井，从首层一直通到楼顶，装有粗粗的铁枝防盗。我们家租住的是二楼。我经常从楼上过道的围栏俯视天井。

    在楼下天井旁边的小房间里，独居着个老太婆，街坊们都叫她“扎脚姑婆”，皆因她是个缠小脚的老女人。她从来不出大门，蜗居在黑暗狭窄的房子里，每天听见她念佛的喃呢声和敲打木鱼的“卜卜”声，加上她总是穿着黑色宽大的唐装衫，我觉得她很神秘很诡异的。

      在有阳光的日子，扎脚姑婆会坐在天井的小凳子上清洗她的小脚。外婆跟我说，扎脚姑婆最忌畏的是别人看见她的脚，外婆怕我惊动了她，所以严禁我偷看的。这样我的好奇心就更膨胀了。

      终于在一个星期天的上午，我看见了扎脚姑婆端正地坐在小凳子上，前面是一个装着水的小木盆。我蹲在围栏边，从围栏的缝隙往下偷窥。

      只见她轻轻地脱下小花鞋，那花鞋是黑色的缎布缝制的，上边绣着红红绿绿的花朵。那鞋子大约十五公分，鞋头尖尖的，鞋根比较宽大一点，鞋子好象爸爸撑皮鞋的鞋楦。

    她的脚被包裹在厚厚的布条里，只见她慢慢地有顺序地松开那窄长的麻布条，很长很长哟。怪不得人们讽刺寒酸文人的文章空洞无物是“小脚女人的缠脚布又长又臭的”啦。好不容易把缠脚布全部拆掉，露出了她白白的双脚。当我看见她的脚，如果没有掩紧嘴巴，我一定会惊呼起来。她的一双脚很小，很白，脚趾压缩在一起，大脚趾重叠在最上边，脚背弓起，脚跟象女人的高跟鞋的跟，整个脚就象一株茭笋。这是伤残的畸形的脚啊！她把脚小心翼翼地放进水里，扳开脚趾缝轻柔地搓洗，洗了许久。然后再用干净的缠脚布一层层地缠好，穿好鞋子。

    我告诉外婆：“扎脚姑婆的脚好肉酸啊！”外婆敲敲我的头，说：“你可别乱说呀，姑婆骂你的啊。”外婆讲给我知道，以前富贵人家的小姐才缠脚的，特别的矜贵，不用劳动还有奴婢侍侯她们。我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折磨还算是矜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那年，扎脚姑婆仙逝了。她的亲戚请了一群道士给她做道场，足足做了一个星期。在昏暗的油灯下，道士们的颂经声有如靡靡之音，间断时就吆喝一声“哎呀啊姑婆啊呢~”，拖长的尾音令人毛骨悚然。再加上那挂在门口的蓝灯笼和招魂幡，还有散落在门前的棺材红漆，让我晚上睡觉时将被子蒙过了头，心还在颤抖。
                                                                     2012.4.7.

嘉嘉

字体总是不能调大,烦死我也!

如梦令

嘉嘉 发表于 2012-5-2 10:42
字体总是不能调大,烦死我也!

搞掂嘞，嘉嘉姐姐。奖只鹅髀俾我啦

69届新生

嘉嘉 发表于 2012-5-2 10:36
【西关旧事录】之一                                                  扎脚姑婆
       我小时候住在 ...

      “扎脚姑婆最忌畏的是别人看见她的脚，”那是因为当时的小脚也属于敏感部位...嘉嘉姐姐犯忌了...

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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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斑竹!真是个乖MM.

嘉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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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年纪小,不知道有禁忌呢.

如梦令

嘉嘉 发表于 2012-5-2 15: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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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斑竹!真是个乖MM.

坚决要求奖只鹅髀

洁蕥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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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古代和解放前“缠脚女人”是代表着一种最高贵的身价，一种最优美女人的体现。在过去不管是高官达人还是贫穷农家之女孩，都喜欢将自己的脚用布条裹得紧紧的，让脚变得又尖又小，像莲花瓣一样大小,俗话称之为“三寸金莲”。用现代的年轻人来说，这才是“牛人”、“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