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匹”空调

69届新生

2014-8-3 11:42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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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年代的广州酒家也没有空调

□陆 惠
　　七十年代住在广州，比起乡下，生活方便些，就是热。广州的热，现在青年人很难体会。那时，树叶打了卷儿，地上柏油路露出歪歪扭扭的热气，多数孩子没有鞋子穿，脚一踩上去，那路上的沥青软乎乎的，快融化了。晚上，广州大街小巷都睡满人，在家门口放块铺板或帆布床，几家聊天聊到大半夜，才一个个呼呼入睡。家里没法呆，太热了。
　　我们的家，在解放中学宫街，过去有座南海学宫，已划到省机关大院里。
　　一家人七八口，住加层的三楼。七十平方米，一厅两房，父母一间，几兄弟姐妹另一间，生活虽然清苦，也算乐也融融。
　　夏天来临，五月时还不觉得什么，到六月，有“感觉”了。我家客厅楼下，是二楼的集体厨房，装备七八个煤炉。煮饭的时候，炉火熊熊，烤得我家客厅如同火气上蒸，我发牢骚：“这革命的熔炉还真难顶！”在客厅光脚走，热痛揪心。而全家只有父亲托人买回来一台12寸电风扇，白天在大厅“开工”，轮番恭候风扇爷；晚上，放回父亲房中。其实此时风扇吹出来的，也全是热风。那时没听过什么空调，据说连MAO主席在中南海，也只是用风扇对着几块大冰吹，减轻热量，我们这些老百姓，又能如何呢。
　　那晚回家，浑身热汗，痛痛快快冲个凉。“冲凉”这个词外省人不懂，广州人才感到祖先创词的能力是多么高超。那时洗澡没有花洒，用桶来装水，一毛巾一毛巾把水兜到身上，最后把桶举起，从头上往下倒，哗啦一声，那种爽快淋漓，仿佛跌入冰凉世界。如是三四趟，直到整个身子都凉了。明天考试要备足精神，心想，今晚一热就冲凉。
　　第二天大早，额头发烫，浑身酸麻，发烧42度，没法去考试了，满怀心事躺在家里，等以后补考。
　　酷暑带来的酷热，谁也不能随意消除的。它顽固地盘踞在身上，盘踞在周围，“恩赐”到每个人。于是我们考虑，能否从改善环境着手。三楼楼梯口顶上有个一米见方的小口子，出去就是天台。那时并没有隔热层，太阳把顶层晒得滚烫，那是我们家的天花板。我家客厅下是厨房，与滚烫的天花遥相呼应，这种夹心不热才怪。晚上，楼下厨房煤炉封了口，上头也没有太阳，但余热却无法立刻散去。弟弟突然说，不如用水去浇屋顶。啊，对，这个合理化建议立即得到全家高度认同。于是，我爬上那小口子，拉着长长的胶水管，像地道战般举“枪”对屋顶就射。水一接触到地面，立即溅起一阵白烟，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腥气，令人窒息。那时想，如果能请来孙悟空，请他用抢来的芭蕉扇扇它几百下，招来漫天乌云，下场大雨，该多好。
　　天棚归来，又用水把大厅的地面彻底淋湿、淋透，那时大厅铺的是粗糙的大红砖，吸水性特别好，才算睡好了一个晚上。
　　到一九八四年左右，生活慢慢改善，收入也多了起来。家家户户都买上风扇，我家每个房间都有，大厅还挂上仿古大吊扇。回家洗个澡，吹着风扇，听着双喇叭录音机，这时羊城的夏天，好像没那么热了！
　　那天，一个在市供销社的老同学来电话，他们公司组织回来一批空调，是进口的，问我要不要？要就马上过去。空调？这个词我听过，没看过。听说要用很多电，那时没有多少人家有。我匆匆赶到了同学位于长堤的办公楼，公司几个职员正围着那个四方形的设备在议论，一个说，这玩意一千六，每个月用电还不知多少，摇摇头；另一个说还在考虑中。我脑子里不断地斗争，一千六，占去我三个月的工资，可是天一热，那滋味儿！老同学过来，问我考虑得如何，公司来的几台是样板，若这次不要，也许要等上几个月，那时夏天早过了。“不知一个月的电费是多少？”他当然不知，问起旁边的人，人家回答也干脆：“随你点多长时间呀。反正这叫‘一匹’。”一匹是多少，当然不知道，只是在学校上物理时知道那是力学单位，与这电的事有关吗？还是另外的一“匹”？……这时人家要下班了，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买吧！
　　叫“的士”容易，回家安装就难了。那台空调并非分体，而是独体的。房间门框上还有一个小窗，加几根木料，总算把空调装上了。听说门窗有缝会漏气，漏气不就是在手指缝漏钱吗，不行！光是把几个门窗缝的空隙，用折叠的废报纸钉好，就花了两个小时。确认连所有空气都堵在门里，才宣布通电。一开，啊，有声响，越来越大，急忙打电话给同学，他说，这种独体空调是有声音的，关键是制冷，夏天能睡得着，不就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也是。一个小时下来，凉风慢慢渗透下来，整间房凉丝丝的，真舒服。可是虽然凉，心疼呢——电费！于是老出去看电表，吓坏了，电表指针几乎像秒表一样快，而弟弟妹妹正在凉风中愉快聊天，这凉爽的空气，带来多少舒适，多少话题。
　　后来，经济好转，我们也买了一台分体，把那部震天响的独体空调放在床底下。
　　再后来，母亲看着嫌烦，干脆叫人上门收买破旧。人家一看，说：“别人卖的旧货都是分体了，你这个……”母亲一急：“唉，送你吧。”他摇摇头：“我就没地方用，不知有无人要呢。”母亲发慈悲：“给你20元，搬走它吧。”

陆 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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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届新生

嘉嘉 发表于 2014-8-3 12:56
昨天晚上的一场狂风暴雨洗刷了连日的闷热.我家近日忙碌的空调终于可以休息休息了.
想到以往广州夏天的热,难 ...

昨天晚上那场狂风暴雨，我也没关厅空调，好舒服...

69届新生

如梦令 发表于 2014-8-8 13:15
那么谁家里用的才是空调呢？

      空调、冷气或者暖风机都是名称而已，各地说法不一。不过我倒觉得香港的叫法更加准确...

69届新生

如梦令 发表于 2014-8-9 21:48
原生态

也有可能是在晒他房屋方向好，不用冷气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