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在俄羅斯
問:好,我們談談俄國人的衣食住行。
孫越:先說說他們一般的收入。莫斯科人的平均收入約月八百美元。兩個西
紅柿就要二十美元,地鐵票二十八盧布約一美元。年輕人不夠花,找父母要
。退休者一月六千盧布﹝一千五百港元﹞現加到一萬盧布,只夠牛奶面包吃
飽。莫斯科房價,平均一平米一萬美元﹝合七千港元一呎﹞。在距離莫斯科
一百公里外買一個小別墅,比較便宜,現在也買不到了。很多人還住在赫魯
曉夫時代蓋的集體宿舍裡,2000年以來大量蓋樓,商品房,和中國一樣
,大量的房奴出現,五十平米的單位要三十萬美元﹝二百多萬港元﹞。醫療
方面,也是七成人不看醫生,只買藥,因為大醫院收費高,服務又差。做個
膽囊手術,要一萬美元。生孩子費用五千至八千美元,總之生活費用太高。
問:中國經濟發展有大量外資湧入,俄國是否比較保守?人民能夠忍受窮困
嗎?
孫越:俄國人對西方經濟的態度和中國很不同。中國過去太落後,文革閉關
,一塌糊塗,所以一聲開放,對西方崇拜得不得了,因崇拜轉為依賴,來者
不拒。俄國的計劃經濟從來沒有像毛時代那麼亂來,他們用重工業打敗了希
特勒,美蘇競爭中也發展了強大的國力,軍工、太空、核武都不弱於西方,
他們的教育體系也成熟堅固,哪像文革竟然關閉全國學校。所以俄國人雖然
民主化了,但對西方人仍然有不喜歡,不放心的心理。他們的土地管理比中
國嚴格。外國投資者興趣沒有中國大,俄國的大企業老闆多有黑社會背景,
外資怕進來被吃掉。所以,現在外資不及中國的四分之一,以前更少。俄國
輕工業落後的局面至今沒有根本扭轉,比不上中國市場的琳瑯滿目。
問:人民不抱怨嗎?
孫越:有。知識份子、軍方怨聲大些。但是我敢說,沒有一個人主張退回蘇
聯體制,有人承認蘇聯強大,但不會說蘇聯好。因為他們知識程度高,很享
受今天的自由度,社會沒有以前的管制,人民沒有壓抑,有表達自由。政府
打車臣,老太婆可以上街抗議舉牌子:「我兒子打誰?」出版、新聞再沒有
人檢查,就怕你不願意寫。人民對市場經濟不是很適應。
問:最後問問您,中國人在俄羅斯的狀況。
孫越:中國人在俄國,大體三類:一是公派人員、使領館外交人員,他們可
以自成一體。二是留學生,認真讀書的不多,多數只為一張文憑,回國打工
,不少男生喝酒,女生同居,他們生活仍很中國化,有的不上學,又感到孤
獨,沒聽說願意留在俄國的。三是個體戶,做小攤販貿易多,開公司的沒幾
個人,和俄國人合作的少之又少,莫斯科原有十五萬個體戶,去年夏天回去
了十萬,留下五萬,辛苦掙扎。
問:這麼說來,華人處境很差呀?
孫越:我看呀,中國人進入俄國社會比進入美國社會要難一百倍。為什麼?
首先是語言障礙太大。近三十年中國都在學英文,「北外」一年畢業的俄語
系學生才十多個,沒有人學。俄語人才青黃不接,寥寥無幾,有用的還是五
十年代的留蘇學生。因此,中國人現在俄國東歐處於極大的弱勢,沒有什麼
人可以進入主流社會。其次是,來俄國的中國人,思想準備非常不足,不去
了解俄國人的歷史和性格。他們俄國人比較率直、真誠,和你吵了架之後,
沒事兒,不記仇。中國人就憑一個「忍」字活著,感情脆弱,不敢與人爭吵
,反而被人欺負。
問:那像你這樣可以和俄國人交往自如的,有多少人?
孫越:以我多年了解,很少很少。我去普希金語言大學看過,那些80後、
90後,來了五年、七年都有一句俄語也說不出來的。我佔點便宜是母親俄
文、日文、英文都能對話。我是有準備長期在俄國待下去的,我進入莫斯科
文化圈,04年又加入東正教教會,進到一個中國人不了解的世界,發現東
正教和中國已有三百年的淵源,且影響到中俄外交,不了解東正教,就不了
解俄羅斯。我主編中文的《中華福音》雜誌,希望把東正教的福音傳播到更
多同胞心中。